言渺當山神見多了中二少年，對徐怡自然沒好臉色，所以徐怡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到冥身上。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冥，看著這個長相俊朗，臉上帶著詭異銀色紋路的男人，徐怡的臉突然紅了。

然而冥是四個人裏脾氣最不好的，連看都沒看她就回程喬的房間休息，等待排隊洗澡了。

氣氛有點冷，徐怡不知道哪出了問題，只好悶悶地坐在沙發上，看看這個，瞧瞧那個，外賣上門主動張羅著吃飯，卻沒人響應她，好像那飯經過她的手就變得不好吃了。

徐怡委屈的不得了，扁著嘴坐在客廳裏無聲掉眼淚。程喬洗完澡出來就看到她在那裏哭，心情更糟糕了。

“我知道我偷偷跟著你們是我不對，可我主動說要加入你們，你們不是不同意嗎，我也是沒辦法啊！”徐怡抹著眼淚，哽咽著訴說她心裏的委屈，“我就是想看看你們去哪兒，我知道你們一定是出來處理和鬼相關的事，我想著只要我多跟幾次，你們總會讓我加入的。”

她還想說，被程喬不耐煩地打斷了：“你以為自己是誰，你想加入我們就加入我們，想做什麽就做什麽？如果你想殺人，我們是不是全得躺平了讓你殺？徐怡，如果你未成年，我無話好說，可你都這麽大的人了，自己在生死線上走過好幾回，怎麽還沒記性！別說我們只是出來玩的，即便我們像你說得那樣，是出來處理事情的，為什麽就一定要帶上你？你和我們什麽關系，你有什麽本事，嗯？”

徐怡第一次見程喬發脾氣，一時間說不出話，只有眼淚掉得更兇了。

“你對抓鬼那麽感興趣，大可以去拜師學藝，學成之後你愛怎麽折騰隨便你，但請你記住，我們只是普通人，對你說那些沒興趣，你想作死請隨意，別連累我們。”程喬說完回了趟屋，再回來時手裏有個包，“這裏是你的東西，你想走，隨時都可以走，你的車在楊柳村山下的停車場，你可以自己去取，不想費事就自己回去，車子我們會找人給你開回去，請你記住，這是最後一次，以後別再跟著我們。”

程喬說完根本不看徐怡的臉色有多難看，重重地摔門回房了。

程喬這番話不僅把徐怡說得目瞪口呆，連帶言渺和柳齊也都不知作何反應。

只有冥揚起了嘴角，拍拍氣頭上的程喬，壓低聲音說：“我很高興你能主動跟她說這些。”

程喬被她這麽一說，氣頓時散了一半，郁悶地抱怨道：“你是不知道我剛才多想罵臟話，她說話那麽理直氣壯，跟我們欠她似的，她想做什麽就可以隨心去做嗎，那麽多對破案感興趣的人，也沒見都去纏著警察說要一起破案吧！”

冥的笑容更明顯了，溫柔地說：“對，你說得都對，是她做錯了。”

“我只希望她知錯就改，要是下次還這麽跟著咱們，又遇到危險，你說咱是管是不管啊？”程喬非常無奈，審判人的職責是審判鬼魂，保護人類不受鬼魂滋擾。可徐怡這種上趕著作死的，攔都攔不住，你明知道她去作死，卻不能視而不見，救完她還不長記性，下次繼續這樣，審判人就是有九條命也得都賠進去。

“審判人早已名存實亡，從你爺爺那輩起，程家就不再是真正意義上的審判人了。而且從來沒有規定說審判人不能見死不救，若是她以後死性不改，你大可以不必理她。”冥做代理審判人許多年，見多了這樣的人，從一開始的不忍到現在的冷血，他明白了一個道理，有些人是閻王爺點名要收的，你怎麽救都救不回來。而且審判人更多的是針對鬼魂，活人作死不在他們的管理範圍。想要守護陰陽的平衡，他們首先要做的是保護好自己，其他的都得往後排。

“道理我都懂，可咱們能眼睜睜看著她被鬼魂附身卻什麽都不做嗎？”程喬的小臉皺巴得像包子，假如眼下生死攸關，他們自顧不暇，那無論徐怡身上發生什麽他們都不會管。可若是楊柳村的情況再次發生，徐怡不但被鬼附身，情況危急，而且很可能變成攻擊他們的敵人，這種情況下，他們肯定要把徐怡身上的鬼魂先處理掉。

除掉附身鬼魂的人八成會暈，徐怡暈了他們管不管？不管，扔在原地等著更多鬼魂附在她身上？管吧，他們逃命都來不及，哪來得多餘勞動力去背人！不是每次都像在楊柳村那麽幸運，他們能帶著徐怡逃命又沒傷到自己。程喬很清楚這點，她希望徐怡也能想清楚。

若能選擇，程喬寧願自己出生在普通人家，一輩子都和這些神神鬼鬼的事扯不上關系。所以她無法理解徐怡這種明明可以置身事外卻總往裏摻和的心理，吃飽了撐得麽！

對此，冥也無話好說，有點正義感的人都不會放任一條生命就那麽流逝，可如果那人是自己作死，該不該救就成了個難題。他不給徐怡好臉色也是擔心楊柳村的情況再發生一次，他們這支隊伍自保都成問題，分不出更多精力去管徐怡了。

“隨便吧，要是還有下次，能救就救，不能救就讓她早死早超生，攤上這樣的閨女，算她爹媽倒黴。”程喬越說越生氣，倒在床上用被子蓋住臉，強迫自己忘掉這些不愉快。她還沒有正式成為審判人，不想在這個時候對程家堅持許多輩的事業產生懷疑。

冥沒再安慰她，程喬現在還年輕，經歷尚少，如果她堅持在這條路上走下去，以後會見到各式各樣的人，有時候會巴不得一些人被鬼弄死，可身為審判人不能放任鬼魂殺人而不管，也不能眼看著鬼魂殺人後成為惡鬼。這種內心的折磨遠比實際遇到的危險更讓人崩潰，冥相信這也是許多家族陸續退出審判人行列的一個原因。

過了一會兒，言渺敲門進來說徐怡走了，走前說她會自己去取車，不勞煩他們了。程喬悶悶地應了一聲，沒吱聲，言渺想說什麽，看冥沖自己搖了搖頭，也就不再多言，退到客廳裏和柳齊大眼瞪小眼。

“小喬一定是氣壞了，累了一天連飯都沒吃。”看著一大桌子菜，柳齊同樣提不起胃口，徐怡那丫頭走的時候哭得梨花帶雨，說實話，任何一個男人見了都會開口挽留，可他就是覺得徐怡那樣挺解氣的，徐怡出門後他甚至主動上去關門，讓以為他來送行的徐怡臉色又白了個色號。

“你先吃吧，我留點菜放冰箱裏，省得小喬半夜餓。”言渺大概是四個人裏最看不上徐怡的，她可是死過一次的人，對這種明明活著卻總作死的人有種天生的厭惡感，那麽想死去自殺啊，幹嘛要連累別人！

……

程喬起初只是想在被窩裏冷靜一會兒，躺得久了，眼皮就睜不開了，迷迷糊糊的連冥什麽時候走的都不知道，再睜開眼已是第二天上午。恢覆神智，程喬的第一反應是找水喝，昨晚連水都沒喝就睡了，半夜渴醒了兩次都因為太累太困沒起來，這會兒嘴唇都爆皮了。

喝完水上了個廁所，程喬感覺沒那麽困了，索性起來活動活動，昨天又是打又是跑還被大蛇纏住，當時精神緊繃著沒覺得怎麽樣，沒想到一覺睡醒全身疼得慌，幸好練武時間長了，她對這種感覺並不陌生，只要活動開了，疼痛就會慢慢消失。

聽到客廳的動靜，柳齊，言渺和冥陸續都出來看，見程喬在練功全都覺得不可思議。

“小喬，你不累啊！”柳齊打著哈氣，眼睛裏全是淚花花。饒是他這體質，經過昨天一番折騰也累得不輕，程喬的精神頭看起來竟然比他好得多。

“累啊，可睡覺不是唯一的解乏方式。”程喬練了套拳，果然覺得身上沒那麽疼了。他們今天沒有外出計劃，想睡覺隨時都可以，現在還是先活動下，吃點東西要緊。

程喬一說，眾人也都覺得餓了，尤其是冥，昨天和程喬一樣什麽都沒吃，睡了一覺後餓得前腔貼後腔了。

四人研究了下中午吃什麽，下完訂單後坐在一起商量下一步怎麽辦。

蒙天山的小院是絕對不能再去的，不管那裏和程家有沒有關系，現在都已經被邪修占據了，那裏有什麽寶貝也早被邪修弄走了，他們沒必要再去冒險。

除了那座院子，程家還有別的產業嗎？程喬回憶再三還是搖頭，別說沒有，就是有，她也不敢隨便去了。人家能在那座院子裏設埋伏，難道不能在別地方設埋伏嗎？這個房子能幸免，大概是因為地理位置太普通，環境也沒任何特別，人?流量還大，不得不說，程父選擇住在這裏實在是太明智了。

“難道咱們這趟要無功而返了？”柳齊不甘心，來豐益市一趟，什麽沒找到不說，還被邪修算計了兩次，他們吃虧吃大了。

“再等等看吧，”程喬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，“好不容易回來一次，我想多住兩天。”

再過幾個月又要過年了，不出意外她還會留在學校，下次不知道何時才會回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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